六尺褌的文學與藝術: 蘇民祭

除了對六尺褌得鍾愛之外，我對日本文化沒甚麼興趣。因著六尺褌的歷史背景，我知道日本各處都有裸祭。日本曆法雖採用西曆，但以農業為主要產業的東北地方，會在農曆新年期間隆重舉行各種迎春節日。其中特別引人注意的是岩手縣奧州市專屬於男人裸體的祭典即「蘇民祭」，迎春爭奪蘇民袋祭典至今有千年歷史，是日本第一奇祭。節日期間，男人穿上白色六尺褌，向神靈祈求五穀豐登及闔家安康。在日本，男人裸身穿褌拜見神靈，自古被視為淨身虔誠的象徵，起源於神道教的祭祀，祭司占卜前由兩位裸身穿褌的相撲力士相互角力，接著儀式才正式開始。

十幾年前我就聽說蘇民祭，有一年冬天請旅行社替我接上日本蘇民祭的團。我們當天下午 (二月一日) 到達黑石寺，天氣很冷，原本真的只想旁觀。到達黑石寺時，導遊卻十分熱情，弄得非下海不可。晚飯後，我有點半推半就在更衣室裏脫光衣服。導遊早就換上白褌，然後一一指導大家穿褌，只見一個個勃起的陽具被白布包裹著，那形狀那輪廓是如此嬌美動人，一眼望去盡是優雅的白色褌袋與屁股的ㄒ字。望著眼前這一群和我一樣的丁字褌男，我的心噗通噗通跳地好快。同性情結的熊熊烈火在我胸中燃燒，圍繞在這一群丁字褌男身邊，我早已忘記戶外是零下幾度。

蘇民祭的特色就是在【裸】與【褌】，「蘇民」指的是消災的護身符，它原本是神話故事中的人名。傳說蘇民先生熱情款待假扮窮人的神明，所以，神明向他保證會世世代代守護他的子孫。整個祭典過程中，我一直注意自己胯下那包，還有別人裸身白褌的姿態，尤其五六百名男體在白褌與燈光下美極了。裸男們用力踩在積雪的道路上，接二連三地從山上走下來。整個蘇民祭長達八小時，有不少跟我們同行的旅客撐不過凌晨兩點就回車上呼呼大睡了。裸祭本身就很刺激，但這並不足以吸引我支撐到清晨六點。白色六尺褌所營造的美才是催化我走完全程的原動力。

蘇民祭的整個流程：

裸身参拜・晚上10時～

蘇民祭開始，一群祈願者或是恰逢厄年的善男們，手持方型角燈和竹筒飯跟著僅穿著白色六尺褌的壯丁們從山上的社務所走下來。我們赤裸著身跟著導遊跳進冰冷的瑠璃壺川，用木桶將河裡的冰水往自己頭上淋下，這種儀式叫「水垢離」，是表示對神明的敬意，壯丁們強壯的身體立即冒起白煙，然後喊著我聽不懂的口號「ジャッソー、ジョヤサ」。然後我們再度爬上山到藥師本堂和妙見堂參拜，祈求消除厄災、遠離病疴、闔家平安、五穀豐收，這樣的裸參水垢離要反覆進行三次。當我們在淋冰水的時候，周圍鎂光燈四起，記者們打燈照亮全場讓大家看個過癮，有些記者也是赤身穿褌與我們同行。就在那個時候，觀光客們的相機閃光燈不停閃著，河水變成水蒸氣，不斷從男子們身上冒出。當的電視攝影隊打出強光一照，水蒸氣飄浮在逆光中，呈現出一種充滿幻覺的美感。真的，非常漂亮。浮現在暗夜中的男子裸體很美。寫在角燈上的毛筆字「蘇民祭」很美，搖晃的蠟燭火焰也非常美。「好漂亮……」我不禁發出讚嘆。

登上柴燈木高塔・晚上11時半～

幾個穿褌的壯漢將廟堂前的松木陸續依井字疊成一座高台，台下點燃熊熊火燄，陸陸續續就有人爬上柴堆手持木棍唱著「山內節」的歌及「ジャッソー、ジョヤサ」口號，以火燄的煙來淨身祈福。在踩落火星的同時，嘴裡還不斷喊著「甲嗖、甲嗖」。光著身體的男人，有胖、有瘦，有人綁著六尺褌，也有人脫了個精光。所有人的臉上都沒有任何猶豫或害羞，大家都是一臉的開心、毫無顧忌，甚至是心醉神迷的模樣。這是荒修行的一種，它象徵著以一個赤裸的身子供奉給佛祖的心意。淋水和踩在火星上也都是修行的一部份。

住持登堂・凌晨2時～

鐘聲響起，寺廟住持手捧著一個麻布袋，這也就是蘇民袋，在一群手持木棍、火把、枯枝的護衛們的打鬼開路之下緩緩走進藥師堂。持法螺貝、揹太鼓的人也走進了藥師堂一同祈求厄災消除、五穀豊收。

鬼子登・凌晨4時

所謂的鬼子就是有兩個七歳男童身穿麻衣、手持木斧與小槌、背上揹著一個倒掛的鬼面具。兩個大人背著這兩個男童在藥師堂外跳陣，行進像舞蹈般通過火堆進入正堂，忽然有人將一種曼荼羅米做成的碎米糕往大家身上灑，聽說撿到吃下去的人能夠袪惡開運。在整個儀式的過程中，壯丁們紛紛爬上藥師堂的門柱，攀在上面觀看鬼子登儀式，並且不斷地比出臂膀強壯的手勢，兩部輪唱般地呼著雄壯的口號。因為穿褌的壯丁多又擠，只有部份壯丁成功登上門柱。

蘇民袋争奪戦・凌晨4時半～

此時與我們同團的旅客大半都回車上呼呼大睡了。爭奪戰從藥師本堂開始，有五、六個男子抱著蘇民袋邊喊邊往外衝。蘇民袋裡面放著一種用將軍木(かつのき)削成六角型的小木塊，上面寫著「蘇民将来子孫門戸」。此刻，原本攀在柱子上的眾壯丁們全部跳下來爭奪蘇民袋，從漆黑的四點半一直進行到天亮，足足要搶兩個鐘頭。我們跟著導遊與眾壯丁身貼身，你爭我奪，凌晨的氣溫更加寒冷，但大家還是搶得滿頭大汗，競爭激烈，有的還被扯斷丁字褲，全裸應戰。最後搶到蘇民袋的就是勝利者，也關係著壯丁們所屬的土地今年會豐收。